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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妄想症男友

——电视剧《她和他的恋爱剧本》原著小说——

第7章 前世回溯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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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秦风并未追究她话里的意味,只是语气也不容置疑:“你去以后,多留心朱宣文的病情、日常起居、身体状况,把你和罗开怀的工作每天向我汇报一次,还有,”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边,打开抽屉,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,“这个药,每天饭后给他吃一粒。”

  Linda皱眉看了看瓶身:“这是什么药啊?我怎么没见过?”

  秦风背对着她关好抽屉,转过身,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。“你当然没见过,这是国外的新药,又贵又难得,但就一个优点:疗效好。”

  Linda把药拿在手中琢磨了一会儿,又瞧瞧秦风:“罗开怀走的时候,你没给她带上一瓶?”

  “前天才寄到,本想这两天拿给她,谁知她就给我捅这么大个娄子,还是你可靠,这药交到你手上,我才放心。”

  “那如果换了这个,罗开怀现在用的药,需要停吗?”

  “这个我会和她交代,你只要保证朱宣文每天按时服下你手中的药就可以,记住,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服下,妄想症患者常常想方设法拒绝吃药。”

  Linda又琢磨了一会儿,点了点头:“行,医嘱我记下了,还有别的交代吗?”

  秦风笑着把搂在她肩上的手移到腰间,丰厚的嘴唇贴近她耳畔呢喃:“还有最重要的一条,千万千万记好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每天一个电话,不打会要了我的命。”

  Linda嗔笑着推开他:“那我倒要试试看,会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。”

  “我的小心肝,求你别折磨我。”秦风又将她一把搂回去,“把你送到那样一个大帅哥身边,每天要是听不到你的消息,要我怎么放心得下?”

  “不放心就别送我去。”

  “好好好,我说不过你。”

  两人又腻了一会儿,Linda终于脱身离开了所长办公室。关上门的那一瞬,她从衣兜里拿出药瓶,放在眼前瞧了瞧。

  6

  “你弄清楚,这是命令,不是商量,”秦风在电话里不容置疑,“Linda今天就会赶到,到时你务必想好怎么把她留下来。”

  “所长,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。”罗开怀抓着电话奋力哀求,夏日的阳光将身后的假山石烤得炽热,却远不及这通电话更让她坐立不安。

  “哦?是吗?我让你为难?那你昨天在商场拉风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让我们所有人为难?”

  罗开怀痛苦地闭上眼睛。把老好人都气成这样,可见自己昨天的祸真是闯大了。

  “你知不知道,朱宣文他不是普通的病人,昨天那场闹剧让他的病情曝了光,如今各大网站都在热炒这件事,不要说委托人很不满意,今天A股开盘都直接下跌!”

  “啊?影响A股啊,不会这么严重吧?”

  “TR集团新任董事长被曝得妄想症,会不会连累TR集团股价受重创?”

  “……这倒有可能。”

  “TR是行业龙头,它的大跌会不连累整个行业股价下跌?”

  “好像,也会的哦。”

  “整个行业下跌,会不会连累A股下跌?”

  “……”

  罗开怀痛苦地闭上嘴,虽然她一向不炒股票,不过也觉得秦风所言似乎有点道理。自己昨天带朱宣文出门,原本只是想帮他治病,谁料竟闹出这么大动静,想到那么多人的投资受到影响,她简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。

  她痛苦地抓了抓头发。

  “朱宣文的家属是TR集团的董事,”秦风接着说,“现在人家已经放出话来,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期内消弭影响,他们会让诊所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

  “是……什么代价呢?”

  “倒闭。”

  “不是吧?!”她立刻就尖叫着从石头上跳起来。

  人通常都是这样的,哪怕是闯了天大的祸,你对他说:看,你的行为使多少人陷于水深火热当中?他最多觉得自己好内疚啊,真是过意不去啊。可是如果你说:为了以示惩戒,现在要罚光你的每一分钱。他这才会深刻地体会到自己闯大祸了。

  这就是愧疚与切肤之痛的区别,所以要想真正地触动一个人,一定要让他感到切肤之痛。

  “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,”秦风反倒没了刚才的怒气,镇定地说,“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朱宣文的病快些见起色,只要他能以正常状态见媒体,哪怕只是简短见一下,也足以扭转舆论了。”

  “可是,以他目前的状态,恐怕很难短期内见起色啊。”

  “那你以为我为什么派Linda过去?”

  “可是Linda她……”

  “怎么,你觉得Linda的水平不如你?”

  虽然是很想这么说,可是她也知道,自己目前是戴罪之身,万万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。

  “那倒也不是。”

  “不是就好,Linda现在已经动身了,我要求你在她赶到之前,务必和那个生活助理沟通好,给她在朱宣文面前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。另外Linda去了之后,一切治疗以她为主,你只要配合她就行。哦,对了,”秦风轻描淡写地说,“你那个药也停一停。”

  这就表示自己从主治医生直接被贬为助手了?罗开怀“嗯”了一声,失落之余,暗想,既然这样,何不干脆把自己调回去?不过想归想,终究是没有问。万一问了,秦风说:对呀,我怎么没想到?然后真的把自己调回去可怎么办?

  挂了电话,她郁闷地靠在背后的假山石上。

  “爱妃可是头痛?”身后一个声音慢条斯理,不是他是谁?

  她一个弹跳从石头上坐起来:“皇上,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朱宣文失笑:“朕有三头六臂吗?爱妃何以如此惊慌?”

  “呃,臣妾不是惊慌,”她仓促间四下环顾,“是被这假山石烫的,阳光太热,把石头都烤热了。”

  “哦?”他还真的伸手去摸了摸那石头,“果然很热,”说罢又抬头看看天,笑着说:“天气炎热,爱妃陪朕去避暑亭那边坐坐可好?”

  凉亭修在水池中央,四周水汽环绕,中央摆上瓜果凉茶,倒确是个避暑的好去处。只是Linda这名字此时搁在她心里,就像颗定时炸弹,不先解决了这事,就算给她个冰窟窿她也一样凉不下来。

  “皇上,臣妾心里有件事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
  朱宣文已经走出几步,闻言转身回来,看着她欲语还休的样子,不由得三分好奇,七分有趣,笑着问:“爱妃有何心事?直言便是。”

  阳光下他的笑容帅得她芳心一颤,她生生克制住按压心脏的冲动,暗想,自己若真的是他的妃子,绝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他,又一想,这不是废话吗?自古哪个妃子不想得到帝王专宠?又一想,那不一样,那是不一样的。

  他奇怪地看着她。

 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太多了:“啊,皇上,臣妾是想,您贵为天子,理应恩泽万民,所谓皇上之爱,就是帝王之爱,帝王之爱,贵在广而不在专,理论上应该雨露均沾,一视同仁……”

  “爱妃到底想说什么?”

  “呃,皇上再纳个妃如何呀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她仔细琢磨着他的表情,思忖他这是同意呢,还是不同意呢?如果不同意,她还要再想些说辞力劝才行,那样的话,岂不真成了“我劝皇上雨露均沾,皇上却偏独宠我一人”?

  正胡思乱想,忽听大门处传来门铃声,她陡然一惊,紧张得简直不知怎么办好。Dave一边嘟哝着会是什么人,一边走去开门,吓得她一把抓住他衣领。

  “还是我去开门,我去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她也没时间解释,只快步朝大门口走去。剩下假山这边朱宣文和Dave面面相觑。

  “少爷,她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劲?”

  “我也正在琢磨这个问题。”

  7

  厚重的大门悠悠推开,眼前却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,或者更年轻些。男子健康的身体着一身得体西装,属于那种一见面就让人情不自禁想对他说“您好”的类型。

  “您好,”罗开怀见不是Linda,心下一松,小心问道,“请问您是……?”

  “你好,我姓梅,梅长亭,是宣文的姑父。”男子递上名片。

  一听“姑父”两字,再一看名片——TR集团独立董事,罗开怀刚放下去的心又陡地提了起来——完了,这一定是家属来兴师问罪的。但是再一看男子神色,却又不像是含着怒气的。

  不过不管怎么说,总该自己先道歉:“梅总您好,我是朱……董事长的心理医生,昨天的事真是非常抱歉。”

  “哪里哪里,”梅长亭十分激动地说,“罗医生,是我要谢谢你,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宣文的病有所好转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好转?他哪里好转了?罗开怀迅速判断出他应该不是那个对她不满的委托人,可对他的话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

  好在Dave踏着欢快的步子及时赶来:“哎哟,原来是梅总,快请进,请进!您要来怎么不早说呢?我好专门出来迎接您。”

  梅长亭则没那么客套,开口就问:“小戴,宣文的病好得怎样了?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Dave眨着眯眯笑的眼睛,瞥向罗开怀。

  罗开怀只好接住:“不好意思,梅总,董事长的病情并不乐观,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见起色。”

  “怎么会?我在昨天的视频里明明看到他好多了。”

  “呃,视频只是截取的片段,有时会给人造成错觉的。”

  “不会,不会是错觉!”梅长亭十分肯定地说,“我从小看着宣文长大的,他好没好,我会看不出来?我今天,就是特地来看看他好到什么程度,你们快带我去见他。”

  对梅长亭这态度,罗开怀也是无话可说。对每个人而言,这世上的事实都分两种,一种是客观的事实,另一种是人心里的事实。通常一个人心里想要什么,他就会倾向于看到什么,比如一个女孩子花痴地暗恋一个男神,有天人家只是对她说句“早上好”,她也会春心萌动一整天,暗想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。

  如此说来,这个梅总是特别希望朱宣文的病好起来了?资料里说,朱宣文的姑姑早年病逝,他现存的亲人一位是那个叫作朱力的二叔,还有一位就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父了。

  秦风从没向她透露过那个找到诊所的神秘委托人是谁,但想来也应该是他们两人之一。秦风刚刚说委托人对她很不满,梅长亭的态度看起来不像,那么,就说明委托人是朱力?

  Dave将梅长亭请进去,罗开怀一边胡思乱想着,一边跟在他们身后。

  8

  “梅总,我还是得跟您说清楚,”Dave推开迎客厅的门之前,又殷殷地叮嘱一遍,“少爷的病是真的没什么起色,您一会儿见着他,千万得注意言行,可别刺激了他。”

  梅长亭半信又半不甘心地点点头,随Dave踏进那个宽敞的大厅。

  六扇窗子全开,阳光普照,朱宣文端坐在居中的“龙椅”上,像煞有介事地刮着茶。

  “启禀皇上,驸马爷梅大人到了。”Dave躬身说。

  驸马这称呼也是他们刚编的,梅长亭是朱宣文的姑父,算起来也该叫驸马,不管他认不认,总得有个称呼。

  梅长亭立在Dave身后,仔细观察着朱宣文。

  朱宣文抬了抬眼,又继续刮他的茶:“驸马?朕怎么看着眼生啊。”

  梅长亭眼皮一跳,自进门以来一直撑着的神色终于撑不住,两行眼泪滚滚溢出:“宣文,你还是不认识我吗?我是你梅姑夫啊!”

  “你叫朕什么?”

  “宣文,你在装疯对不对?你骗得了别人,可骗不了我!”

  “大胆驸马!”朱宣文喝道,“御前放肆,可知何罪?”

  梅长亭一怔,半晌终于以手掩面别过脸去。罗开怀看得心中动容,将他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。Dave使劲使眼色,总算叫梅长亭认清了现实。

  “皇上……近来身体可好?”梅长亭坐稳了,悲悲戚戚地问。

  朱宣文便敛了怒气,慢悠悠喝了口茶:“劳驸马惦记着,还不错。”

  梅长亭更加悲戚地哀叹一声,仿佛皇上身体不错,倒叫他越发难过似的。

  罗开怀递茶过去,梅长亭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,接过茶杯在嘴边比了比,终究是没心思喝。

  朱宣文拿眼角扫了扫他,柔声问:“朕近来久未上朝,驸马以及朝中大臣可都安好啊?”

  应该就是句客套话,谁知这一问,却勾得梅长亭刚收拾好的情绪一下子又崩溃了。他喉头滚动半天,闭了闭眼,长叹一声说:“不好。皇上不在的这段日子,朝中奸臣当道,多少老臣走的走,贬的贬,现在整个朝政都被那个人弄得乌烟瘴气,皇上您再不回去,恐怕国将不国啊!”

  朱宣文刮茶的手极短地停了停,若不是罗开怀职业病似的练就一副好眼力,怕是注意不到的。

  “驸马多虑了,”他笑说,“朝中皆是股肱之臣,怎会国将不国?”

  “股肱之臣?”梅长亭重重地冷哼一声,“股肱之臣会趁着您不在,把老董事长带出来的那批老臣一个个踢出公司?股肱之臣会专横跋扈到自己一言堂?他要是有水平,一言堂也就算了,偏又不是那块材料,把咱们好好一个奢侈品牌都快要带成大路货了!”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。

  Dave忙向他使眼色,可他正说到激动处,哪里停得下来?

  “他降低TR的品牌形象和价格,美其名曰拓宽产品线,可咱们奢侈品牌,最重要的是什么?是在消费者心中的地位!是‘哪怕我今天买不起,将来攒钱也要买’的追求!当年老董事长带领一班老臣,花了多少年才把TR这个品牌塑造成今天的形象?可是他呢?他朱力今天所做的一切,都是在毁掉老董事长的心血!”

  梅长亭说得动情,把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,洒出许多水。

  朱宣文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,盖子遮住脸,看不出神色变化,只见喉头滚动得厉害,似乎是喝了一大口。

  “戴公公,驸马今日是着了什么魔吗?怎么说话疯言疯语的?”

  “我没疯!”梅长亭克制不住地站起来,“疯的是你,宣文!但你不能再疯了!你知不知道,朱力已经把公司弄成了什么样子?哦,对了,他还为了炒高股价,虚假宣传要和一个外国品牌合作,结果对方辟谣,导致股价暴跌。这就是刚刚发生的事!”

  Dave不得不上前制止,梅长亭顾不得风度,奋力甩开他。

  “你别想拦我!我今天来,不是代表我一个人,而是代表老董事长的英灵!宣文,我求求你!”他说着一步上前,扑倒在朱宣文面前,“我替公司里那些老臣求求你,快点好起来!你若再不回来,大家就只能一个一个被赶走,老董事长的心血也会被毁掉的啊!”

  梅长亭激动之下碰翻了朱宣文的茶碗,茶水虽不滚烫,却也是很热的,一下子洒了大片在他身上。朱宣文这下真的怒了。

  “戴公公,把驸马带下去,以后不要叫他再来见朕!”说罢挣开纠扯,大步朝门外走去。

  Dave得了令,真正挡起来,梅长亭自然是挣不脱的。梅长亭眼见朱宣文背影消失,急得大叫:“宣文,我不相信你真能疯成这样!我在视频里看到了,你那时明明举止正常,我绝对不会看错!”

  朱宣文转身消失在门口,罗开怀快步跟上去,走廊光线一暗,叫人有点视线不清。身后仍听得见梅长亭的叫喊:“我不信你疯了,你是装疯对不对?你有苦衷对不对?就算你有天大的苦衷,也不该躲在家里,看着爷爷的江山一点一点被毁掉!”

  后面就听不清楚了,他们走出了太远。

  朱宣文走过长长的走廊,走上楼梯。罗开怀在后面小心地跟着,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,大概只是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那样怒气冲冲的吧。记忆中还真没见过他这样生气,来朱家这么多天,看见他气人的时候不少,别人把他气成这个样子,还真是头一回。

  她不由得有点佩服起那个梅长亭来。他说他装疯?不,这当然是不可能的,自己一个科班毕业的心理学学士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天,若是连真疯假疯都没看出来,那得是有多瞎?

  猛然发现朱宣文站住了,她来不及收步子,一下撞了上去。他还在盛怒中,她有点害怕,本能地向后退了退,这才发现他们已停在他的卧室旁。应该是来换衣服的了,按理说她是“妃子”,这种时候不该躲的,可是……

  “你去帮朕拿瓶烫伤药来。”他敛了些怒气,回头淡淡地吩咐她。

  她一怔,向他手上看去,这才发现刚刚被茶泼过的地方已经红了。她急忙应了,转身跑去取药。

  储药室离得不远,她一心想着快点帮他涂上,药瓶一拿在手里就要往回跑,可是一抬脚却又犹豫了。

  古装衣服换起来很慢的,里面一层,外面一层,一个纽扣,又一个纽扣,万一自己跑到他门口,他还没穿好,又或者说……还没脱好,自己是进呢,还是不进呢?

  情不自禁地开始脑补一些画面,她只觉自己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起来,一时还真是拿不定主意。她纠结了一会儿,又一想还是烫伤要紧,医生治病都不避男女大防的,自己此时纠结这般小事,着实不应该。主意已定,她立刻又飞快地朝他房间跑去。

  万一跑得慢了,他换完了衣服可怎么办?哦,不对,他烫伤严重了可怎么办?

  谁知当她拿着烫伤药,气喘吁吁推开房门时,却赫然见他已经换好了一身素色家居服,悠悠然地坐在案边椅子上。

  见她进来,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,淡笑着问:“怎么?没见过朕穿番邦的衣服?”

  “哦,不,不是,”她忙说,“只是奇怪,皇上怎么突然穿番邦的衣服了?”

  “觉得穿起来方便,一时兴起,就穿了。”

  她点点头,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觉得他的笑容里好像有什么不对。

  走到近前帮他擦药,虽是装在复古小瓷瓶里,味道却是如假包换的现代味道,她用棉棒蘸了小心地帮他涂,刚才在楼下的情景没来由地又闯入脑中。

  她想起他听见“国将不国”,刮着茶的手极短地停了那么一停;她想起他听到梅长亭说到激动处,忽然端起茶碗喝茶,碗盖遮住脸,也遮住神情。

  “装疯”两字再次浮出脑海,从这些细节来看,倒的确是有一点迹象呢。当然,也可能是她看错了,她看过的病人不多,就好像外科医生没怎么上过手术台,遇到特殊病例,看错想错也属正常。

  烫伤面积不大,药很快擦完了,她想着这些模模糊糊的细节,不由得一边慢慢收拾药瓶,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。

  “爱妃收拾好了,就下去吧,”他靠在椅背上,些微慵懒地说,“朕今日有些累了,想独自休息一会儿。”

  收拾个药瓶实在磨蹭不了多少时间,罗开怀蹭无可蹭,也只好慢吞吞地离开。走到门口回身,见他仍保持那个姿势靠在椅子上,慵慵懒懒的,每根头发都天然地释放着皇帝范儿。

  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  她关门出去,觉得自己大概是受了梅长亭的暗示。装疯?怎么可能?梅长亭关心朱宣文的样子倒是情真意切,不过应该是关心过了头,急疯了吧。

  回储药间送回药瓶,猛然见走廊前方立着一个身影,不是梅长亭是谁?

  突然有种背后说人坏话,却撞上当事人的感觉,她脚步一滞,勉力扯出一个嘴角向上的表情。

  “呃,梅总,您怎么在这儿?”

  “我专门在这儿等您的。”梅长亭情绪好了些,但看着仍很激动,“罗医生,宣文他怎么样了?”

  “哦,不算严重,刚刚用了点药,应该很快会好吧。”

  “真的?”他眼睛放光,“那要多久才能回公司?”

  呃,您问的不是烫伤啊?

  “这个,恐怕一时还难以确定。”

  他眼中黯了黯,叹道:“罗医生,我恳请您无论用什么办法,一定要尽早治好宣文的病。现在TR集团处在一个很特殊的时期,整个集团的未来都系在他的身上……也就是系在您的身上了!”

  忽然觉得压力好大啊。

  “呃,我一定会尽力的。”

  她一直把梅长亭送出了大门,返身回到园中,这才有时间慢慢分析今天听到的信息。

  听起来TR集团内斗争挺复杂的,不过古往今来,再复杂的斗争也不过是帮派之争。TR的情况呢,应该是老董事长刚过逝,新董事长又生病,二叔朱力独霸大权,踢走了很多不听话的人。而这些人当然不能任他随便踢啦,便以梅长亭为代表前来探望朱宣文,希望朱宣文快点回公司帮他们。

  简单说来,就是集团阵营分两边,梅长亭和一众老臣站在朱宣文这边,而朱力站在他们的对立面。当然,事情也有可能没这么简单,最明显的疑点,就是找到无忧诊所的委托人到底是谁。

  她刚刚推测是朱力,可如果朱力站在朱宣文的对立面,那他就应该巴不得他的病好不了,怎么还会找心理医生替他治疗呢?

  哦,对了,还有前几天来行刺的两个杀手,他们又是哪一派找来的?如果是梅长亭找来的,那他岂不是一边假装盼着朱宣文好,一边又要杀他?这不可能呀。如果是朱力找来的,那他也是一边要给他治病,一边又要杀他……或者,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第三派?

  唉,这个朱家好复杂!

  罗开怀用力揉了揉脑袋,发现刚好走到之前坐过的假山石边,莫名其妙地就站住了,想起半小时前他就站在这里,笑着问她:“朕有三头六臂吗?爱妃何以如此惊慌?”

  她苦笑了笑。朱宣文,你最好是有三头六臂,不然你那个TR集团,实在是比你这妄想症更叫人头疼呢。

  下意识地朝他那扇窗望去,窗子紧闭着,她盯着窗棂望了一会儿,想起刚刚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,闭着眼睛说:“朕今日有些累了,想独自休息一会儿。”

  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,自己也好累。她在石头上坐下来,盯着池水发呆。一条小鱼跃出水面,又扑通一声落回去,明亮的水面被打出一个小水花,她追着那水声看过去,看着看着,突然目光一亮。

  想起一个今天听秦风说过、梅长亭也说过的细节:TR集团股票大跌!

  因为深恶爸爸炒股票,她多年来对“股票”二字产生了一种近似免疫的心理反应,以至于今天两次听过这个消息,竟到了现在才有反应。

  爸爸和弟弟好像买了很多TR的股票!不过,他们说之前已经赚了很多,即使现在暴跌,及时卖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?心里终究放不下,拿出手机想打给爸爸,谁知还没拨号,就听门外猛然一阵咣咣巨响。她一惊,手机差点掉进水池里。

  响声是叩门声,这回定是Linda无疑了。

  啊,我今后的日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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