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冷知识：罗刹海市，到底在讲啥？

　　《罗刹海市》是《聊斋志异》里的一篇。
　　作者蒲松龄在这个故事里描述了两个国度：
　　一个是罗刹国，一个是龙的国度。

　　罗刹国是明清时期对 (俄) 罗斯的音译旧称，不过这里是一个虚拟的国度。
　　在这个国度里美丑颠倒，越丑越是担任高官要职，掌管朝政；越是美，越被看成妖怪。
　　故事大概是这样的——

01

　　清朝时，商人的儿子马骥，一表人材；
　　喜歌舞，学那些唱戏的打扮成女孩子，经常跟着戏班子演出；
　　还有才，十四岁就中了秀才。
　　但老马看不起读书人，经常说：「你读的那些书，饥不可煮，寒不可衣，还不如跟我经商。」

　　老马上了年纪后，小马就接了老爹的班，渐渐把买卖做到了海外。
　　奈何天有不测风云，一次，小马出海经商，遭遇飓风，好在命大，漂了几天几夜后到了陆地。
　　小马想找个人问问这是哪儿？然而他看到的人却一个比一个丑，跟怪物似乎。
　　更奇怪的是，这些人见了小马拔腿还快。

　　不久，小马来到了一个山村，终于在村子里看到了五官与自己差不多的人。但都破衣烂衫，像讨饭的。
　　这些人并不怕小马，拿来食物给他吃。
　　小马告诉他们，自己来自中国。

　　其中一人说：「曾听祖父说，往西走二万六千里，有个中国。那里的人长得都很奇怪。原以为只是个传说，还真有啊。」
　　小马问：「这是哪里？」
　　村人说：「我们这儿是罗刹国，长得最美的做大官，稍差一点的做小官……像你我这样丑的，刚出生就会被父母不掉，认为不吉利。」
　　小马这才明白，原来在那些丑人眼中，自己才是丑陋的怪物，所以见了就跑。
　　小马问：罗刹的都城在哪儿？想去看看。

02

　　第二天，鸡一叫，村人就起身，带他来到了都城。
　　小马发现这都城和中国十分不一样，墙是用黑色石头砌的，高达百尺，用红色石头盖顶。
　　正当小马好奇时，城门口来了一顶大轿子来，村人指着说：「这是宰相。」
　　小马一看，那人两只耳朵朝后长，有三个鼻孔，睫毛像帘子一样盖住了眼睛。

　　轿子后面跟着几个骑马的，长得也是奇形怪状。
　　村人说：「这是大夫。」
　　不一会儿，又陆陆续续出来好几波官员，越往后面，官职越低，长相越正常。
　　小马眼看官员们都走了，便也想回去了，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。
　　那人一瞅见小马，像见到鬼一样尖叫起来，这一叫，街上的人都注意到了小马，全都跑了……

03

　　这下，罗刹国里里外外老老小小都知道了来了一个怪人。
　　都想见识见识，但又不不敢去请小马。
　　有一个执戟郎，曾出使外国，见得多，不害怕，把小马奉为上宾。
　　执戟郎：「我年轻时出使过许多国家，唯独没有去过中国。如今我一百二十多岁了，能看到你，三生有幸啊，明早，我们就去国都见国王。」

　　第二天，国王很高兴，要召见马骥。
　　但有大夫说，此人样子甚是怪异，恐惊圣体。
　　国王只能作罢。

　　一天，小马和执戟郎一起喝酒，喝到兴处，小马以煤涂面，扮张飞，舞剑。
　　执戟郎看得直摇头：「太美了！你扮成张飞去见宰相，宰相一定重用你，高官厚禄不在话下。」
　　果然，宰相为小马大摆筵席。宴间，小马唱了一首《弋阳曲》，满座的客人无不倾倒。
　　就这样，一夜过后，小马成了罗刹国顶流。

　　第二天，国王召见小马，封为下大夫。
　　小马享受恩宠。
　　不过后来人们发现马骥的脸是假的，就都远远躲着他，还对他指指点点。
　　小马受不了这样的日子，上书辞职，国王不准，给了他三个月的假期。

　　小马坐着官车，载着金银财宝回到了山村。
　　村人见到小马回来十分开心，小马也再次体验到了家的温馨。
　　小马把财宝都分给了村民。
　　村人知恩图报：「我们明天去海市，找些珍贵玩物，来报答大夫。」
　　小马：「海市？」
　　村人说：「海市是四海蛟人卖珠宝的地方，奇珍异宝无所不有。」
　　小马听得心痒痒，央求村人带他去见见世面。

04

　　众人航行 3 天后，来到海市，满眼的奇珍异宝。
　　一位少年骑着骏马，人们都急忙躲开，说是「东洋三世子」来了。
　　世子看见小马长相和罗刹国人不同，派人询问。
　　小马行了礼，详细讲了自己的籍贯和姓氏。
　　世子高兴地说：「你既然能屈尊来到这里，说明我们的缘分不浅。」
　　请小马同行。

　　二人出城，来到海边，这时，马突然嘶叫着跳进了水中，海水从中间分开，一座宫殿从水里出现。
　　宫殿以玳瑁做梁，鱼鳞做瓦，四壁亮如水晶，夺目耀眼。
　　小马被这景象惊呆了，世子笑了笑，拱手将他请入。

　　龙王正坐在殿上。
　　世子启奏道：「臣游览海市，遇见这位中华贤士，领他来参见大王。」
　　龙王：「我想先生定胜过屈原、宋玉。烦劳您写篇描写海市的文章。」
　　小马立时写了篇千余言的文章，呈给龙王。
　　龙王看后，大赞！命：传送四海龙宫。
　　遂召集龙族，举行盛宴。

　　酒过三巡，龙王举杯，对小马说：「寡人有个爱女，还未婚配，不知先生是否？」
　　小马近年来一直忙于生意，没时间恋爱，立刻答应。
　　龙王也不废话，直接为二人办了婚礼……
　　小马以为自己从此这样，安安稳稳地在龙宫里过一辈子。

05

　　但一天，小马听到了一种鸟叫，一股对家乡的思念。
　　小马抓起龙女的手，说：「我流浪在外三年了，远离父母，想起他们，便伤心流泪。你能跟我回家乡吗？」
　　龙女：「我是龙女，不能去尘世，但我也不忍心夺你父子之情……」
　　小马：「我回家探望一下父母，就回来和你团聚。」
　　龙女：「我们的情缘已经到头了。」
　　小马非常悲痛。

　　龙女：「回家奉养双亲，可见你有孝心。人生聚散，百年如同旦夕，何必哭泣？今后我一定为你坚守贞节，你也要为我不再另娶，两地同心，就是美满夫妻。如果顾虑无人主持家务，你可以收个婢女为妾。还有……我好像怀孕了，为孩子取个名子吧。」
　　小马：「女的，就叫龙宫，男的就叫福海。」

　　龙女用鱼皮做了个口袋，装满珠宝，送给马骥说：「你别乱花，几辈子也吃不完用不尽。」
　　龙女又要一件东西作纪念，说：「三年后的四月八日，你去南岛，接孩子。」
　　小马含泪答应。
　　第二天，天刚放亮，拜别龙王，龙女乘着白羊车送马骥到海边……

06

　　小马家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，见到他无不欢天喜地。
　　三年后，小马乘船来到南岛，看见两个小孩坐在水面上嬉戏，一男一女，相貌都很俊秀。
　　头上各点缀着一块玉莲花，便是她和龙女的信物。
　　孩子背上还有个锦囊，里有一封书信，上写：
　　「公婆想必都安康吧！……你把孩子抱在膝头时，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……想公婆已经抱上孙子，却从没见过儿媳……婆婆安葬时，我一定亲临墓穴，尽儿媳孝道。希望你多多珍重。」
　　小马反复读着书信，泪流不止。
　　……

　　一年后，小马母亲去世，灵车刚到墓地，就见一个穿孝服的女子。
　　女子一哭，风雷大作，接着下起急雨。
　　小马知道定是龙女，连忙过去找她，但转眼间女子已经不见了……

07

　　马骥的未来如何，作者没有说。
　　在篇末的「异史氏日」中，蒲松龄说：

　　花面逢迎，世情如鬼。嗜痴之癖，举世一辙。小惭小好，大惭大好，若公然带须眉以游都市，其不骇然而走者，盖几希矣。彼陵阳公子，将抱连城玉向何处哭也！呜呼！显荣富贵，当于海市蜃楼中求之耳！

　　明显，是借马骥的遭遇，讽刺当时的美丑不分、黑白颠倒。
　　蜃楼虽然可见，海市却是难寻。
　　留给读者自己去想了~

　　- END 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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